台北攝影#582期
〈與野鳥攝影互動經驗談〉
撰文。攝影◎范兆雄
前言
發現和野鳥作「諮商式互動」是相互尊重、進行溝通、建立良好和諧關係 基礎的行為模式之一。拍攝野鳥不一定要躲在偽裝帳內,從野鳥對人的明確而簡潔的動作中很容易理解行為的意義,降低對人的刻板印象的態度,進而接納人,當對人不理不睬的時刻,便是攝影為所欲為的開始。
有一隻高蹺鴴,七、八隻洋燕和幾百隻的麻雀,在自由意志下,沒有原因、沒有壓力地向著我飛。另有一對白頭翁、四隻高蹺鴴和兩對東方鴴的窩,和牠們以諮商式互動後,讓我用廣角拍牠們的孵蛋過程,且彼此自在。
孩童階段,寒舍養過雞、鴨、鵝、貓、狗、兔、羊等動物,看過雞孵蛋,鵝吃草,鴨抓泥鰍,羊帶小孩……。當時不讀書,終日只想帶牠們過日子,等待鴨子生蛋前的呼喚,接生後,生食鴨蛋,也給予鴨食;鵝背上經常放著英文課本,令我終生不會遺憾英文不好。小動物們的兩性關係、親子關係,足以含蓋日後所有知、情、意的學習。
三十年前,進入鳥會,喜歡拍鳥,被灌輸不要干擾野鳥,拍照要用偽裝等等,服膺了二十多年,不敢違背,而一向以為人類可以成為野鳥的父母,也可以是朋友的理念,在這幾年才真正開始實踐,除了無法投緣的對象外,似乎都有預期而理想的互動成果。人鳥共同認知的語言,是互動溝通的開始。例:狗打哈欠,主人可理解,當主人打哈欠,狗能認知,共同語言有了基礎。刺激、反應變項的有效聯結,是相互學習的成果。人、鳥各別的行為模式,是互信的第一步。(互信包括知道對方將有的舉止和動作代表的意義。)
人鳥間用「諮商式互動」,一切泛道德的「干擾說」則無用武之地。其實,野鳥除了天敵和無謂的干預,會有情緒行為上的困擾外,一切外界刺激當「自然現象」看待,人的介入,只是角色問題,是友是敵,端看「現象」決定。故:「以互動為前提的干擾是互動,以干擾為前提的互動是干擾。」是互動或是干擾,或由野鳥對人的適應,優於人類對野鳥的適應便知。
野鳥行為單純而誠懇,目的和方向明確,即使欺敵和誘敵也適可而止。因此,想要和野鳥建立關係,尤其是和諧的關係,或許比敵我關係,在難度上,容易得多。如今拍鳥用偽帳者,以為野鳥總在另一個無關痛癢的空間似的,事實上,牠們總是對帳蓬充滿不尋常的好奇和警戒。拍鳥者也常用食物作拍照手段,野鳥充其量是對食物作趨避方式選擇罷了,根本不會做出自發性覓食的自由自在表情,照出來的照片,百人千篇一律。反觀人像攝影,力求攝影和模特兒之間能有和諧互動的價值表現,何以拍攝野鳥要將「人」的因素當客體看待?甚至拒絕「干擾」,不准「互動」。本人以為唯有互動,而且是和諧美感的互動建立之後,才能拍出作者個別差異的風格作品。
拍野鳥,不以食物作原始增強物,較容易拍出洐生性意義畫面,近乎作品的價值。和諧互動下的野鳥表情、眼睛的神韻和動作情緒是一致的。神經和肌肉的鬆馳,有助於美感的表現。拍者及相機,是「存在的不存在物」,不影響野鳥行為的自主性。閃灯是野鳥不需反應的刺激物,快門聲是不可避免但可選擇的反應對象。以和諧互動為前提,一切聲光刺激反應都在人鳥感情的交流下,溶於共同創作作品的情懷之中。
二十年前,拍「洋燕向我飛」,有七、八隻繞圈覓食的洋燕,不介意本人存在似的,牠飛牠的,我拍我的,當然是偽裝下的遠拍,日子久了,才一步步解除偽裝,當牠們全然不在意本人存在時,攝影觀念,也由300mm鏡頭改用180mm鏡頭,焦點則由9m近到4.5m左右,飛羽表現,明顯地由客觀情境下的對稱式展翅,變成有高有低多端變化的飛姿,當羽翅轉向(不轉會撞到相機),身體仍直向我飛的刹那,正是夢寐以求的動作畫面。有觸覺感的互動,都在4.5m處發生。牠們不在乎我的原因,完全只是因為在牠們的棲地「不隨便亂動」。每當牠們獲得食物(小火車掉下的甘蔗,引來蠅蟲)之同時,看到我在旁邊,知覺接近性的多次交替出現,進食的高興類化到我與洋燕的關係,必然是和諧的快樂感。四千次向我飛的經驗中,至少有兩次那隻洋燕呼伴看我照相,並以聲示意。每次進入其棲地,在牠們互相交談後,飛向我的過程中,都有兩聲呼應,或在快門聲前,或在快門聲後,即使不按快門,耳邊也出現兩聲呢喃。相處兩個月,適逢攝影剛有心得時,地形地物改變,曲終人散,至今情景不再,觸景傷情的機會都沒有。
野鳥怕人,會離開人,犧牲食物、孵蛋和帶孩子,也在所不惜。若野鳥不怕人,則人鳥不相干,各過各的。若牠們學會人怕野鳥,便不怕人,耀武揚威的情緒可能展現在人面前,是一種和人接近的學習方式。因此,拍出了一系列「高蹺鴴向我飛」的過程。當年,入其棲地,見其羣起示威便有意讓牠們學習到「人怕高蹺鴴」。擇一特別兇狠的作為對象,用心理學的「操作交替」理論,每當牠在空中俯衝示威,典型的飛行模式在10m距離位置發生時,本來由默默地望著牠急轉背向抱頭蹲下,以示害怕,作躲避狀。10m是預期拍攝距離,只要牠飛行模式不變,按下快門再作害怕狀還來得及。果然,在特定的行為互動模式下,大概經過數十次、上百次互動行為的交替,牠知覺到「人怕牠」,之後,牠愈飛愈靠近我,愈表現威猛姿態,本來用300mm鏡頭,攝距10m的情境,可以改用50mm鏡頭,2m的近拍,2m是牠必需轉向的最近距離,否則會撞到我,2m也是最精彩,最高亢的飛姿表情(羽翅和地平綫垂直)。能盡情拍照的因素,是牠學會人怕牠而已。這時候,其雄威不只出現在棲地上,而是飛過三、四塊鹽田找我發威,後來才發現,牠「攻擊」我,不是趕走這個人,而是建立牠在該族羣中的社會地位。相處一個半月,颱風後失聯。
羣體的一致性行為能表現「數大為美」的氣氛。常見的麻雀,特定情境下,理解其羣體的社會行為,一定會有特定行為出現。二、三月份,雀羣常在田間活動,在牠們的習慣性行為裏,找尋可能的特定畫面的拍攝地點是攝影者的基本智能。羣雀在習慣的環境中,多了攝影者,飛行行為及模式也會改變,重新適應,當牠們對攝影者角色不以為然,如同不存在時,其飛行模式則趨於整齊而且一致。老早就響往拍出羣雀向我飛的畫面,終於在和牠們「默默互動」中完成了數張堪稱作品的照片。80~200mm鏡頭,距離8m,迎面平行羣飛的麻雀,照片上容易造成向畫面兩邊外飛的錯覺,故前提必需左邊的向右飛,右邊的向左飛,中間的向前飛才行,同時,也得後方者先飛,前方者後飛,才能在景深範圍內,獲得適當清楚。鳥與鳥的重疊與否,是另一種要求。
早年不懂事,以為趕走羣鳥即可拍出好照片,事實上,只有自動自發的鳥兒表情最可人意,向著鏡頭或拍照者飛行,除了呼喚外,祇有靜待其羣飛路線的出現。和牠們作一個月緊密相處後,食物漸少,大團體也解散為小聚落。留下的是對畫面的回味和反思:團體照是186隻美?還是212隻美呢?
人鳥雙方互動的行為不可能一蹴可幾,誠懇地接納對方,彼此溝通(我意牠知,牠意我也知)方可持續。主角或許是拍照者,但野鳥不可能是配角。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下(人尊重鳥,要做到不侵犯其自主權;鳥尊重人,一定不故意錯覺人意),主動或被動的行為表現,必在互換主、配角的情境中,共同磋商出當階段的主、客角色。角色的行為動機可能互異,誘因及目的,也不一樣,然而,互動行為背後的真誠,是人、鳥間必需同時具備,戲才能合唱下去,否則,若野鳥三不五時重複作擬傷和誘敵狀,攝影者不擇手段急於拍照,無疑是各吹一把號,這已是干擾。動作和動作行為的意義,成為彼此認知的模式之後,便是溝通的開始,雙方互動中,各取所需,各顯神通。和高蹺鴴的窩主零距離的手喙接觸;在東方鴴前方35cm的廣角拍照,共同建立關係,共同創造作品的經驗,終生不忘。
人鳥溝通最大困擾是野鳥對人的刻板印象,特定物理距離範圍即引起牠們的逃避和警戒。「我不是一般人,不要把我當人看,不要理我」是當初對牠們最佳態度的期待。後來,也發現這種觀念不正確,原因很簡單:「否定作用」是不適應的自我防衛機轉行為。事實上,明確地讓牠知道我就是我,牠們分化的知覺能力會很快進入認知的,家禽家畜不就是這樣和人建立特定關係的嗎?先前說明野鳥行為單純而誠懇,與人接近與否,不在刻板印象,而在人的行為態度。人的態度適合以軀體動作表現為主,即可進入互相溝通的領域中,動作表現之動機和意圖明示在牠面前,一致性有信度的大動作,手腳移動的方向、速度、次序、幅度,在開始的互動中,扮演重要角色;每天的服飾和髮型、顏色和款式力求一致,拜訪野鳥的時間最好也一樣,能在遠距離放些讓牠心理準備的訊息,更容易進入溝通狀態。該做的做了,和人際溝通一樣,有八字不合的,敬而遠之。溝通過程,可以簡單的使用刺激、反應的基本理論,進而進入多層交替的學習。在和諧互動的「拉踞戰」當中,野鳥有豐富的表情和動作(不是敵意的,而是好奇和新鮮的),是攝影的關鍵時機,當牠完全信任攝影者時,窩主出入巢穴如入無人之境,對攝影言,不一定是好事情。不過,此時此刻的攝影慾求早已被互動的情感價值所取代。「偷」或「搶」的畫面,無和諧美可言,互動(主動及被動)的成就感必大於塑造畫面的成就。
和野鳥建立良好的和諧關係是漸次塑造的(shaping)。彼此行為每靠近一步,都是良好互動因子,在細節上堆砌而成的。人鳥相互的刺激反應過程中,在多次增強和消弱的連續不斷的進級和淘汰抉擇下,互信(互相確信對方的恰當和不當行為)增強,進入「再保証」境地,方尋得良好互動的因子,依此模式,去蕪存菁,由彼此接近的心理距離,進展到物理距離的實質造詣,指日可待。
東方鴴和高蹺鴴的窩,對窩主言有最強烈的誘因去孵蛋,窩主對蛋的驅力表現,係相對於人的行為是干擾,抑是互動?人鳥起始的發展關係至為重要,可由「沒有關係」shaping到「有關係」後,可能是好的關係,可能是壞的關係,野鳥行為動機的滿足程度對個體的損益,決定人鳥間關係的前進或後退的權衡。人們對「諮商式互動」的認知有助於關係的適當發展。互動中,攝影者能提供野鳥高滿足程度的時機,拍照的好機會才能向前一步,野鳥必需及時知覺攝影者提供的「時機」,牠才可能提供回饋攝影者前進一步的線索。前進的「時機」和野鳥對該刺激反應行為是在同一序列上,方有意義。人鳥間相互進退關係成為簡單模式之後,二者均有自然趁機靠近的環境,是有情、是無意,都可視為自然,不會發生敵我意識。牠們的孵蛋頻率和時間及其對攝影者的注意頻率和時間的長短,呈正比或反比,是回饋關係建立的好壞指標。關係愈好,攝影者動作的刺激屬性,愈不能引起野鳥的反應,當刺激繼續,其反應不變,攝影者便可為所欲為地拍照。
鳥對相機互動和對人互動,可以分開運作,基本上先以相機靠近,或由10m為起點,進而9、8、7、6…..2、1m的接近,距鳥愈近,每次前進距離要愈短,停留時間要愈長。由10m開始,按空快門,漸次使其適應(適應是說任何情況下,快門聲不足以使其做任何反應),即可再進一步。人與鳥互動,可依當時情境,隨機應變。基本上,只要牠前進,攝影者後退,此交替現象,力求在野鳥知覺到攝影者後退和牠前進發生直接相關的原則下,行為即發生意義,攝影者一定要有能力在野鳥前進行為發生後,最好在1/2秒內,做出後退動作,才能使前進、後退成為刺激反應的有效聯結。以此模式出發,起先由進少退多、進慢退快,漸發展成進多退少、進快退慢,人鳥關係即漸形靠近。一定的相距尺寸後,攝影者必需壓低身體高度,才方便靠近野鳥,用爬用滾好自為之,行動原則亦需簡潔、明確、易懂,野鳥芳心近在咫尺之時,便可自在攝影,百張、千張快門如行雲流水。若反思「偷」「搶」式的對著受威脅的野鳥拍照,則有如落花有意、流水無情,按快門頂多兩三張,必需作罷。
值得一提的是,人的時間感和野鳥的時間感略有不同,大體言,心臟跳動速率快慢的個體和時間「膨漲」感的大小成正比。也就是說同一物理時間,心臟跳得較快的野鳥,時間過得慢些。這是說,野鳥今天的學習,是否能記憶到明天,不是用人的想法去認知。又,東方鴴的孵蛋,同一對夫妻,有二十分鐘、四十分鐘、也有超過六十分鐘才換一次班的,完全依照太陽當時照射的強弱程度而定。公母換班的動作程序、姿勢表情,公母有別,信度卻很高。為了攝影必需打擾牠的話,以二十分鐘換班為例,野鳥的時間觀念和拍照時機的投契,是件重要大事。簡單說,在孵蛋十五分鐘以內打擾牠,其離巢一兩分鐘內即回巢是自然的事。若在第十七、八分鐘釀成牠因故離巢時,隨即換班,也算正常現象,若原隻回巢繼續孵蛋,無疑已構成干擾,人鳥關係發展亮了黃燈。最終權衡打擾,但不構成干擾的時機,要用野鳥的時間觀念作觀察起點。當每天拜望野鳥的同時,牠是否能知覺為同一人之前,最好對牠做個「心理測驗」,再進行下一步驟的互動課程。
人鳥互動,最怕刺激反應的錯誤聯結,即「迷信交替」。例:一方的手部的示意動作,另一方卻認為是腳部的表情含義,並以腳部表情,當作學習內容體會。對人言,迷信交替是誤會的起源,對鳥言則得不到恰當學習,人鳥互動便有障礙。一方發覺不對勁後,重新澄清溝通步驟,令對方正確覺察,是唯一方法。通常,溝通責任在人不在鳥,因鳥兒行為的一致性信度高,人則不知覺地投射出不利於溝通的訊息。用不同管道的溝通方式,也是一種可行之道。人鳥雙方真誠接納和瞭解的態度有助於溝通,溝通是人鳥間建立良好關係的鑰匙。
我對鳥示意,以大動作為主,動作方式力求一個意思一個動作,重複而簡潔的同一速率的動作,數次後牠們便可明白地學習,進而選擇其反應態度。和鳥相距三公尺以內,需極緩慢的移動趴在地上的軀體,隨時注意野鳥頭的表情含義,決定自己的臉部方向,待四眼相對之時,便知是友是敵,「友」則進,「敵」則將頭叩在地上,匍匐向後,適可而止,再求其次。和高蹺鴴相距50cm時,相機的移動、手臂的晃動,對牠言,不能構成威脅感的情緒之後,對我言,則再也拍不到牠左看看、右看看的表情了。
互動過程上的成敗,事實上,不只是用科學詮釋的,非科學因素更多,何況S(刺激)-O(個體)-R(反應):刺激反應間有個體變項的因素的差異性。「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」,可能是詮釋的終結。Interaction(互動)和interruption(干擾)最終不離inter,張三知覺為互動,李四可能知覺為干擾。雙方對互動或干擾的感受絕非旁觀者的預設知覺立場所能體會的,互動和干擾的定義,也不是由個人或群體意識及潮流所訂定的。無庸置疑的,究竟和諧關係可見真章。和諧的終極意義應是「主、客體能在互動中滿足各別動機後,各自實現自我,產生共同喜感的成就行為」。
不論心理的或物理的距離,野鳥和人有不同的認知差異,以尊重的態度體會對方,有助於理解上的突破。本人也曾失誤,簡言之,東方鴴孵蛋,快門遙控放置相機,由10m開始靠近(互動過程在此不論),9m、8m、7m….1m,牠倆都接納了相機(所謂接納,本人認為是相機的空間位置和發生的光、聲現象,不影響野鳥的自由意志行為),當相機再向前靠到50cm時,牠倆緊張了,於是再退到1m,退到2m,牠們還會緊張,知道錯了,離開現場,回家反省。當時不解的是為何前進到1m,牠們不怕,卻在退到2m處仍有緊張感?後來,由另一窩的東方鴴經驗中得到:相機前進到2m時,得開始作「感情」的互動,例:牠在5m左右叫我離遠些的同時,提供前述「時機」的空間,牠對人感受到特定模式的情感作用後,便不在意相機了,最後,相機放在窩前35cm處,任我拍照,快門聲居然不是干擾線索,此時此刻,人鳥均不知干擾為何物,和諧互動油然而生,沛然而起。
同理,也以同一模式和高蹺鴴互動,激進的拍攝情緒是危險的、是得不到牠們認可的。向牠們致歉的下場是四天內在地上的滾和爬,磨破了三件長褲。不過,最後被允許在距牠50cm處盡情拍照是最快樂的事。令人感動的是:雛鳥離巢(公鳥喚)約1.5m時,母鳥喚回巢內,那時,我趴在巢邊50cm處體會牠們的親子關係。
小插曲兩樁:魯莽的在窩前放置相機同時,也取物為蛋遮涼,幾次後,東方鴴似乎由好奇變成感謝的表情,在五、六公尺外,昂頭探望並輕輕呼喚。野狗六隻在附近,離蛋二、三十公尺,窩主易地求安,我則瘋狂似地趕走野狗,隨即得到鳥兒進一步的信任。其實,無形之中,也阻擋了天上鷹鷲對鳥蛋的侵探。就算攝影是干擾鳥,難道這不是一種護鳥嗎?老子都認為禍福相倚,吾人更應坦蘯觀天。多少「有仁義」者,別忘了前提是「大道廢」呀!
三十年前,台中鳥會會長吳森雄老師引入門,由高蹺鴴、環頸鴴開始練習拍照,今入耳順之年,仍以高蹺鴴、環頸鴴作心得報告。吳老師徹底「破壞」本人原來的生涯規劃,於今「不過」仍然在初學拍照的領域中打轉,歲月的痕跡似乎在50cm(今年拍高蹺鴴的距離)和15m(三十年前拍高蹺鴴的距離)之間游蕩而已,此境有「那人卻在燈火欄柵處」之感。
有些愛拍照的人喜歡拍「美麗的鳥」,本人常熱衷於拍出「鳥的美麗」。吾人已知醫學能使「生命中增添歲月」,復健醫學還能在「歲月中增添生命」,而醫學的終點,是特殊教育的起點,這觀念轉化到攝影上應是「美麗的終點是攝影的起點」,在美醜都能相容的攝影世界裏(自身美醜之外,是攝影者追求的內容),攝影之「道」俯拾皆是,天地間任君攝影,攝影中自有天地。我以拍鳥為尊、為榮、為樂,且以「至譽無譽」「至樂無樂」為人生自我實現的目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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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ns 300mm, focus約10m,拍攝野鳥,物理距離就是心理距離,相距10m,人鳥間互動因素在畫面上不易知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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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ns 50mm, focus 2m,野鳥精彩的飛姿,引喻出攝影者慾求的互動態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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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ns 28mm, focus 50cm,野鳥對攝影者的新鮮感和好奇的表情,幫助拍者風格的建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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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ns 28mm, focus 60cm,只要人和野鳥成為朋友,一定能等到關鍵的畫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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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野鳥互動點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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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ns 80~200mm左邊的鳥向右飛,右邊的鳥向左飛,中間的鳥向前飛,才能拍出群體平行前飛的現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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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然界的野鳥加了人為花草,以為是美麗,其實是「俗」到了極點,拍野鳥以自然為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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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ns 180mm, focus約4.5m,單純畫面「少即是多」,鐵軌也可成為美感素材。羽翅有了轉彎動作,身體仍直向鏡頭,是關鍵的美感時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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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ns 28mm, focus 50cm,景物已改觀,野鳥依舊在窗前,是另一種「人面桃花相映紅」的情境,能不感人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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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ns 35~70mm約40mm位置,focus 60c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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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ns 28mm, focus 45c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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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ns 28mm, focus 35cm,相機和野鳥的距離,決定透視下的美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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